离开酒楼之后,墨点点感到心情愈加的沉闷起来,连带脚步也沉重了起来。真有些后悔打听到了这个消息,真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了。
也听小中说起,曾经一年里搬过好多次家,想必也是那个父亲的原因,颠沛流离着实不易。虽然通缉的是江洋,理论上与家人无关,可也有为了什么国宝不择手段的恶徒,难免不会祸及家人。
难道该举报,一想到这里,墨点点赶紧断绝了自己的想法,殷凝待自己如此,怎么可以干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作为一个知法懂法的好青年,墨点点默默悲哀着。
脑中乱作一团,顿觉世界一片黑暗,墨点点又一次哀悼起自己悲惨的命运,幸而食物的香味很快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在吃下了一大碗羊杂汤、四个包子,两串里脊之后,郁闷的心情终于被肠胃的满足一扫而空。
也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就当做不知道的样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心情一好,再看到集市热闹的景象,墨点点便想学着殷凝一样血拼一把,看到路边小贩叫卖首饰,五彩的碎石串成的手链,自然是比不上殷凝那满盒子的极品,不过也独特,价钱也不贵,墨点点想起从未给自己买过什么东西,便挑了两条,正打算付钱时,才想起所有的铜板都在郁闷的时候贡献给了肚子。
悻悻的扔下了首饰,打算拍拍屁股,却想起怀里的东西,夜箫的那把匕首。
当初“捡”来的时候,本就是打算卖几个钱的,虽然说天天见着它的主人,可也从未听他提起过这把匕首,想必对他来说也是丢了就丢了的东西,不是什么稀罕货。难得今日不必再陪着夜大爷,自然是要快点脱手。
走进当铺,将匕首递给,朝奉看了几眼,扔在了一边,然后头也不抬的说道:“五两。”
“五两?不可能。”虽然不知道这匕首到底能值多少钱,不过看看那些个百两的首饰,墨点点知道绝对不止这个价,“你看看这刀口,你看看这工艺。”
“雕花是银的,你还以为值多少钱啊。隔壁武器铺青钢匕首一两银子三把。若不是看雕工还不错,顶多也就三两。”
“可是上面有宝石啊。”
“看着不像玛瑙,也不像珊瑚,也不知道是什么破石头,值不了钱。要不这样,再给你加一两。”
夜箫啊,你就值六两吗?还比不上一顿饭钱,墨点点想了一想,决定收回匕首,看着人要走,朝奉突然客气了起来:“姑娘,其实六两也不少了,好些个打工的一个月才一两银子,这可抵人家半年工钱了。我看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当东西,想必也是有家里困难,我就帮人一把,我就擅作主张,……”
朝奉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做了个一个很大的决心:“这样吧,八两!”
“八两?”墨点点冷笑一声,转过了身,“你真以为我不识货,不知道这是个稀罕物件?区区八两就能打动我?你真以为本小姐是缺钱才拿出来当的吗?”
那一霎那,朝奉突然被墨点点的气势有些吓到,他当然知道这东西岂价八两,就是加个零也不足为过,吞了吞口水,“姑娘那你说多少合适?”
墨点点伸出了一个食指,指向了朝奉。
一两百?这数目太巨大了,朝奉可是做不了主,不由得想要摇头。
“少于十两免谈。”墨点点气势不减。
朝奉头上冒出几根黑线,那是十的手势吗?不过十两也是大赚,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仍旧要做出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十两就十两吧,帮人帮到底吧。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老板骂。”
开了票拿了钱,收起了银子,藏在内衣里,又换了些散碎银子,一路逛下,又吃又买的不亦乐乎,墨点点的心情第一次那么好。
果然血拼和美食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烦恼,而且花得还是夜箫的钱。
不觉天色已晚,墨点点便往回去走。
正走着,墨点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叫脚步声,虽然几日没有下雪了,可是地上的积雪丝毫不减,一踩上去便会发出嘎嘎的声音,这条路是回村子的必经之路,墨点点正想着该是哪个熟悉的邻居,正要打声招呼,也好一路同行,可是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压根没有什么人影,只有孤零零的树影。
心想大约是自己听错,或是什么小动物吧,心不在焉的转过头去,又走了几步,没有再听到什么脚步声,可是那种一旦警觉起来,就会十分敏锐的感官却在提醒她,一定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有了夜箫的教训,墨点点自然是不会再信什么鬼怪,心里却也更加担忧了起来。
该不会遇到盯梢打劫的了吧?自己身上可是有近十两的巨资啊。
仔细回想下,刚才从当铺出来的时候,门口就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不过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想来,该不是那时就被人盯上了?
想到此处,墨点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虽然墨点点胆子速来很大,可是高大的树木落下的阴影却好像把天都遮掩了起来,不由得让人心情异常沉重,终于前方有亮光传来,墨点点知道那是村子的方向,刚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了一声犹如鬼叫般的声音。
墨点点被这叫声叫得浑身一颤,张了张四周,没有人影,只有不远处有一团不明黑色物体,什么动物叫得那么难听,吓死姐了。
墨点点并不畏惧野兽,也是为了壮胆,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地上那团东西。
砰的一声,那黑影颤抖了两颤,却没有跑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
惨叫?是人?
刚想到是人,那边便配合般的又叫了几下,幽幽的声音从黑影处传出,墨点点仔细辨认了下,发现那人叫得是救命两字,乐于助人的好青年墨点点便不由得靠了过去。
走到近处,墨点点看到了那果然是一个人,从身材判断,该是个男子,身上披着披风,倒在雪地里。暗色的披风绣着金色的花纹,华丽却又低调,几乎笼住了全部的身子,便也看不出底下的他是何种姿势,只能从头顶露出的头发方向判断,他应该是趴着的姿势。
“姑娘……救命……”那人的有气无力的说着,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
听到那声音,墨点点想要扶起那人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子用手支着地面,微微的抬起了一点身子,慢慢抬起头,墨点点凑近了一点,想看一看他相貌,却发现男子带着一个白玉制成的面具。
“帮我……拿……”
男子抬起手臂,努力的往前伸着,指着一个方向,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墨点点看到了一匹白马被拴在树干上。
愣愣的看着男子艰难的动作,墨点点只是站在一边,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看那男子的样子似乎要那匹白马身上的什么东西,这本是举手之劳,可是却总觉眼下的场景有得几分古怪。
一个骑着白马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半死不活的喊着救命,让她拿一件不过几步之遥的东西,穿戴华丽,身边却连个随从也没有,大白天还带着个面具……这样,那样,各种不合理啊。
有诈啊!
该不是讹诈吧。墨点点摸了摸怀里,又惦记起了自己的银子。电视里常见的那种骗子桥段,老人假摔,谁上去扶起来就讹诈谁;开个宝马车,说没带钱问路人要加油费,当然是有借不还。
不过这人虽然喊了救命,却也没让他扶起来;虽然是匹宝马,不过似乎不用吃油,难道是第三种手法?
等她去拿了包袱里的东西后,男子就没事了,然后临走检查了一下包袱,说怎么少了十两银子,然后,她懂的。
看着墨点点无动于衷的,男子抬起的手指,慢慢的蜷曲了起来,竖成了一个一的手势:“十两……”
果然是十两?墨点点赶紧抱住了胸口,护住了怀里的银子。
“帮我……拿来包袱……给你……十两。”
“十两?给我?”墨点点睁大了眼睛,不解的看下地上的男子。十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男子似乎猜到了墨点点的想法,盟里的点了点头:“你没听错,十两……给你的。”
墨点点刚刚上翘的嘴角瞬间又垂了下去,她可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小白了,天天被人坑,被人骗,早就有了警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不过拿个包袱,就给十两,骗小孩吧。
“不义之财不可取,我不能要你的钱。”墨点点故作深沉,摆了摆手。
面具挡住了面容,看不到男子的表情,但也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了发怒的迹象:“我发病了,药……在包袱里……拿来……给你十两当做酬谢。”
原来是病发,难怪倒在了雪地了。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想当初夜箫也是病发倒在雪地里,人家可没那么精神,而且正常人遇难了,一定是先说明情况求救,这个什么都不说,直接先报出酬劳,可真是奇怪,而且这男子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一定在哪里见过。
看着这男子还有力气说话,思维清晰,不像什么急症,墨点点也并不心急去拿什么药,蹲下了身,想要摘掉男子的面具,看一看他到底是谁。
“姑娘,莫要动手。”男子抬手,按在了面具上。
“摘了面具透透气嘛,憋着不好。”胡乱的编个理由。
“你会后悔的。”
“后悔?”
“我只怕……你看了我的相貌,会再也……忘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