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钻心彻骨的疼痛从殷知火生的头部传来。那疼痛如一只巨手,将他硬生生地按倒在地上。他抱着脑袋,身子蜷缩到一起,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和后背涌出。
“嗡嗡嗡……”一个朦胧的人声在他耳边响起,似乎是霜飞逸的声音。但他的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使得他根本听不清霜飞逸说了什么。
同时,某个刺耳的陌生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低语,如同一个不知停歇的钻头,疯狂地钻击着他的头骨,试图破颅而出!
“神代魂器谱……”
“牺牲……一半……”
“生死……”
“炎……”
“阻止……”
“……”
渐渐地,他的意识坠入到黑暗中。
“生生哥,生生哥……”
不知过了多久,秦小琥的声音才将他从那黑暗中唤醒。
“我这是……”殷知火生缓缓睁开眼睛,仍有一丝轻微的疼痛纠缠着他,他不禁皱眉,“我不是应该在黎公馆吗?”
“这个问题就让我来跟你说明吧。”门嘎吱一响,霜飞逸推门进入房间,“先给你吃颗定心丸,你姐姐锻造的剑,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而且我刚刚跟牛渚清商量了一下,此次风波应该是能安然度过的。”
“飞逸哥,谢谢……”殷知火生想要坐起身来。
“躺好别动。”霜飞逸快步走到床边,“小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和阿生有要紧事要说。”
“嗯……”小琥答应着,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间。
“在我向你解释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霜飞逸坐到小琥刚刚坐过的红木凳子上,“你倒在地上的时候,口中一直念念有词——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过什么……我只记得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说些不明所以的话。”
“他说了什么?!”霜飞逸连忙追问。
“他说……嘶——”又一阵阵痛从殷知火生的太阳穴传来,“奇怪,他说了什么来着,我……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
“这就对了,我也觉得很奇怪。”霜飞逸微微皱眉,“我清楚地记得,你倒在地板上的时候说了什么,而且我也听得清清楚楚——但事后,当我要回想的时候,总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想起来……说起来,这样的感觉也不是一次了。上次和流诳交战后,我也有这种感觉。”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殷知火生话到一半,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发烫,甚至飘出一股烤肉的味道,吓得他赶紧把殷溪夫留给他的吊坠掏了出来,“呼——烫死我了。”
“这是什么?”霜飞逸看着殷知火生手上那个粗糙且无光泽的红色吊坠问道。
“我老爹留给我的。”殷知火生答道,“姐姐说,看成色就是比较普通的火灵晶原石,但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意义,才被老爹当宝贝做成了吊坠。”
“原来如此……”霜飞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出身贵族的他还真没见过灵晶的原石,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那火灵晶的原石突然发热是正常现象吗?”
殷知火生解释道:“火灵晶原石的内部蕴藏着火灵能。平时倒没什么,但如果发生较严重的磕碰,其内部的火灵能就会躁动,从而引起发热。同理,如果是冰灵晶的原石发生磕碰,就会发寒——我估计,应该是我之前倒在地上的时候磕着它了吧。”
“是正常情况就好……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戴着它的,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
“啊?”殷知火生一惊,“不会吧,我连洗澡的时候都不离身的……你真没注意到?”
“没有。”霜飞逸摇了摇脑袋,正色道,“扯远了,先不说这些事情——言归正传,我来跟你说明一下,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吧……”
……
殷知火生倒地后,霜飞逸也力竭,只能勉强维持住冰墙,无法再持续不断地放出冰刺来干扰黎源。
黎源破破烂烂的躯体恢复了“自由”。正当他准备发动最后一击之时,殷知火生嘴中念着的东西却如同魔咒一般,死死地吸住了他的注意。
“你说什么?快说,殷溪夫把那东西藏到哪里去了?”黎源怪叫着喊道。紧接着,黎源的身躯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出去,随后便没了动静。
霜飞逸在听到这句话时,依稀想起流诳也说过类似的话。可一旦去回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便记忆一片模糊,不得而知了。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黎源依旧没有声响。霜飞逸确认危机解除,散去了所有冰墙。封琪和牛渚清等人急忙赶入宴会厅确认状况——让霜飞逸没想到的是,黎源的躯体竟然毫发无伤。
虽说毫发无伤,但黎源毕竟还是死了。
封琪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压,昏厥过去,被紧急送医。
殷知火生也处于昏迷状态,霜飞逸拜托了两个警卫队队员将他送到飞鸟客栈,让秦小琥医治。
牛渚清又确认一遍现场后,将黎源和少数几具家佣的尸体带回了警卫队——由于数量过多,警卫队的停尸间无法收纳,其余的尸体都被保存在了黎公馆的地下室,由专人看管。
一顿忙活过后,停尸间里只剩下了霜飞逸、牛渚清和一名仍在工作的三十出头的法医。经由警卫队的法医确认,黎源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三天前,死因是心脏麻痹。随后,法医又检查了那几名家佣的尸体,他们同样是在三天前死于心脏麻痹。
那时候,殷知火生和霜飞逸——当然也包括他们追踪的那名“犯人”,都还在落炎城。因此,黎源身死这件事算是暂时和狼牙月撇清了关系。
可封琪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王亲国戚、为墨商经济做出突出贡献的大商贾在死后三天才因为一场闹剧被发现……要是墨明堂知道了这件事,往小了说封琪算是玩忽职守,往大了说那就是有与凶手合谋杀害黎源的嫌疑——与杀害王族同罪,当株连九族。
牛渚清当即慌了神,愚钝的他终于反应过来封琪为何会那样坐不住了。霜飞逸看到他的样子,生起了一丝歉疚——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黎源的死和他没关系。但他很清楚,一定是离心背后的人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提早派人将黎源和他的上百名家佣害死并控制。现在回想起来,浓郁到过分的花香恐怕就是为了掩盖尸臭……
霜飞逸不想看到封琪这样愿意舍身取义的人被自己拖累,于是便动起了歪脑筋:“牛渚清,你跟那个法医熟吗?”
“五六年的老搭档了。”牛渚清有些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当然值得信任。”牛渚清不假思索地回道。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把封琪从现在的窘境中解救出来,但我需要你们两人的配合。”
“没问题,要我现在把他叫过来商量吗?”牛渚清问。
“叫吧。”
“老罗,过来,说个事儿。”牛渚清压着嗓子喊道。
“什么事儿?”罗法医放下手上的工作,走到二人身边。
霜飞逸下意识地捂了下鼻子,觉得不合适,又把手拿开了。他向罗法医阐明了事情的严重性,罗法医也是封琪多年的老朋友了,没有丝毫犹豫,欣然答应帮忙。
霜飞逸让罗法医提供了一张南方人类的身体结构图,随后用冰灵术对黎源的尸体动了手脚,使其在三天之内不会再发生任何变化。
“等到墨明堂派人彻查此事之时,黎源的死亡时间就会被认定为今天。”霜飞逸告诉罗法医,“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密切关注尸体的情况——这样一来,封队长的罪责便小了不少。虽然我和我家少爷又有了嫌疑,但我已经有了洗清嫌疑的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