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嫡系,幽儿一家居住的院子除了位置上不太如意外,倒也挑不出其他的毛病,八角凉亭,芝兰玉树,假山鱼塘一应俱全。
八角凉亭内,一身粉色纱衣的女子施施然的站立,目光柔柔的看着池幽儿。
若不是院子内除了两个婢女之外只有女子和池幽儿两人,看着女子的样子,简恒尘怎么也不会将之前那个声音和她画上等号。
而事实是,柔和的外表下,女子檀口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让人挑不出理,对池幽儿来说确是句句戳心,没有一句的好话。
“幽儿妹妹只管放宽心,姐姐已经吩咐了门房不要为难言公子,也让小翠请了大夫去言公子下榻的客栈为他诊治,不会留下病根的。”
“请大夫未免过于慎重了,以姐姐的地位和心善,怎么就没直接给他一枚疗伤丹药呢,虽然丹药等级不高,却也立竿见影,省事!”
池幽儿背靠橹柱,随意的坐在凉亭的坐凳上,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子,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的淡淡开口道。
“噗嗤——”
简恒尘闻言,轻笑一声,这幽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下不饶人,明明心里在意的不得了,还装的毫不在意的样子。
嘴上说请大夫过于慎重,实则是在讥讽对方惯会做表面功夫,瞧着那粉衣少女强忍着怒意还要洋装的得体的样子,这会估计心里正得意着呢。
“你-----”粉衣女子气急转而一笑,好似没听明白池幽儿话里话外的嘲讽。
“姐姐我倒是想给他一枚疗伤丹药的,可是那疗伤丹怎么说也是三级丹药,虽然我们池家不缺,姐姐我身上也确实有不少,但是确是断不能给他的。”
炖了一会,粉衣女子满以为池幽儿会问上一句‘为什么’,却意外地,对方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便又接着道。
“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言公子好,虽然三级丹药对于我来说并不十分珍贵,但在咱们池家大多数人来看还是珍惜无比的,言公子受的最多不过是皮外伤,敷些药材就没事了,我若是随意的给了言公子疗伤丹,没的给他惹上麻烦可不就违了初衷。”
“依姐姐的意思,咱们家族的人还能为了区区一枚已经下肚的疗伤丹药去暴打瑾瑜一顿,让他吐出来不成?”
粉衣女子闻言,脸上的柔和微微皲裂。
这池幽儿分明是在给自己下套,若是自己顺着她的话说是,就说明池家的人小肚鸡肠,没有大家风范,若是说不是,自己就真成了舍不得丹药,只是会做面子功夫的小人了。
心思百转,粉衣女子暗暗咬牙,嘴角却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幽儿妹妹这是什么话,姐姐也没说咱们家族的人啊,毕竟就算给言公子丹药,也不可能把他拉到咱们府上给吧。”
池幽儿心中冷笑,这意思,没有池家的人做怪,瑾瑜也会被别人盯上,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堂姐想的周到还是想太多。
“要姐姐说,幽儿妹妹和言公子也是郎才女貌,只是可惜,我们池家虽然也是江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到底还是要仰仗城主府。”
“若是可以,姐姐倒是愿意代妹妹嫁给天哥哥,成全了你与言公子,不过可惜,天哥哥到底看上的是你,姐姐也是有心无力,你就自己想开点,安心嫁给天哥哥,有了城主府的支持,三叔三婶也能过得舒坦不少。”
“这点我知道,就不劳大姐姐操心了,若大姐姐你真能说动大伯和城主大人,妹妹我到时一定备上大礼,贺姐姐新婚大喜。”池幽儿冷冷的说道。
对方愿意代嫁这话,池幽儿是信的,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江在天的身份摆在那,单嫁给他的人选是自己这一点,这一众的堂姐妹们不知道嫉妒的咬碎了多少银牙。
不过此时,她是真没有心思应付这个堂姐,别说与城主府联姻受惠最大的会是身为家主的大伯一家,自己爹娘不过是名头上女儿是城主府少夫人,实际上在家族的地位还是得看他们一家的态度。
而且,以爹爹和娘亲的对自己的疼爱,比起更加舒适的物质生活,他们更愿意自己女儿过的开心,而不是被迫成为联姻的棋子。
“你。”
一番对话下来,粉衣女子丝毫没讨到好处,反倒自己处处落了下风,再听池幽儿这一番绝对“真心”的“肺腑之言”,面上再也挂不住了。
为了维持端庄的家主嫡长女形象,女子一甩衣袖,道:“妹妹可真会开玩笑,这新娘又岂是说换就换的,姐姐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妹妹了,告辞。”
话落,不等池幽儿反应,便利落的转身,带着丫头离开了。
看着粉衣女子消失在视线中,池幽儿平淡的面容瞬间转为颓败。
“幽儿。”
“谁?”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池幽儿警惕的站了起来,左右环顾却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却在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声音有些熟悉。
略一思索,池幽儿欣喜的笑了,低声问道:“暮雨,是你吗?”
池幽儿不确定简恒尘是自己来的还是跟大家一起,想着宇鸿哲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贸然唤她‘恒尘。’
“是我。”简恒尘说道,见池幽儿惊喜的样子,又低声提醒道,“别激动,有什么到屋里再说。”
“嗯,”池幽儿也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点了点头,低声道,“去我的闺房说。”
见到池幽儿时,简恒尘就让紫雕回了虚空镯里,进入房间后,在对方关上房门的瞬间,让琉璃撤了隐身的幻阵后也收入了虚空镯,所以在池幽儿转过身来时,入目的只有简恒尘一人。
“恒尘——”
见只有简恒尘一人,池幽儿也没了顾忌,一改之前面对家主嫡女的淡然态度,悲伤的哭了起来。
简恒尘错愕的看着扑入怀里的佳人,上一次被人这样毫无防备的依赖,对象还是司诺,时间还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时间过去太久,再次遇到同样的情景,她竟一时不知如何反映了,最终只是静静地看着池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