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十三年转瞬而至,年关的时候兄长返回上京还给自己带了许多江南的小玩意,都是她喜欢的。这个年原本在她看来也是能过的平平静静地,要是母亲能出来就更好了。只是还是天不遂人愿大年初一的早上母亲就又被当众揭穿说与安亲王有私情的种种证据,父皇当时的脸色就很难看,甚至连她都开始在怀疑母亲这么多年对自己的教导是不是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就连她自己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除夕夜的时候居然有母亲宫里的奴才在乾名门外冒着大雨跪了一夜,除夕夜的时候前面的筵席散了之后,兰妃娘娘又拉着她一起去守岁了,那一晚七弟弟缠着她要剪窗花和小老虎,他们玩的也是很开心的就没有想那么多,后来累了回去几乎是倒头就睡了。
再一次看见母亲的时候,母亲就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父皇在母亲的身边,不仅是父皇还有哥哥,甚至是弟弟他们几乎都在身边,但是直到母亲去了,都没有人来告诉她什么,最终她居然是跟着兰妃娘娘还有母后一起到的,连母妃的最后一句话她都没有听到不知道母亲临终有没有什么话是想留给自己的。母后和兰妃娘娘是直接被拦在了门外,她都有理由相信要不是自己当时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说不定自己也是有理由就这样被挡在门外的。
十二岁的沈晨第一次觉得心里失衡,自己也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来告诉自己一声呢?为什么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为什么哥哥弟弟早就知道了甚至是父皇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母亲不知道和父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父皇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守了母亲一个多月之后终于下旨先是追封母亲为皇后,母亲身前已经是贵妃,按照正常来说就是加上两个封号了事,但是父皇依然不顾原配还在的事实追封母亲为后。紧随其后父皇带着营造司新制的凤印还有母亲身前最喜欢的私章一同走完了所有的大婚仪式。甚至在洞房花烛之夜点亮了数百支红烛一个人静静地陪着母后。
母亲去了之后,沈晨明显感觉父皇甚至是对自己更加冷淡了,父皇给母妃的典礼中有大部分的礼数父皇只带了三哥,八弟,有时甚至会带上四哥,更甚是刚刚出生的小弟弟,小妹妹,但是却是甚少带上自己,有时她甚至是觉得父皇根本就是忘记了母亲还有她这个长女。更伤心的是从小一贯都是对自己极好的哥哥,对自己也是及其的忽视或者说是无视。
沈晨是不知道原因的,但是看着这样的局面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更好的,她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被父皇和兄长厌弃了,如此的想法让他觉得既委屈又不知所措。
母亲的丧仪办的几乎是轰轰烈烈,先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封后的仪典,而后是母亲的葬礼,礼部,父皇自己,再加上贤妃娘娘,哥哥,弟弟,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只有她一个人是最清闲的。直到母亲的葬礼完全结束,她才知道其实有些事情他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一个残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答案。
母亲的葬礼结束之后先是母后数年前的事情一朝之间猝不及防的东窗事发,而后她是想去找兄长问清楚究竟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一朝之间变成这般样子。但是事实是还没有等他去找兄长,就已经有人找上了她。
面对兰妃一口一个的女儿,沈晨觉得一定是今天早上收的刺激太大了一时间她们都是不清醒的,否则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兰妃一定是魔怔了?她就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兰妃。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在母亲的膝下长大的,一下子告诉她,她还有一个生身的母亲?
沈晨不相信这一定是个假的,她要去问问哥哥,不对她要去问问父皇这一定不是真的。她是哭着去乾明宫的,乾明宫这个时间还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但是可惜他甚至还没有见到父皇就被哥哥拦在了门外,直接带走了。
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一刻也许就是这个时候了,她和哥哥相对而坐,一人一杯清澈见底的茶水,兄长缓缓地跟自己称述着事实。后来她才知道这是母亲在临终的绝笔中让兄长告诉自己的,母亲认为自己有能力知道也有那个权力必须知道。
“哥哥,那你和父皇疏远我难道就是因为我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那至少母亲教育了我这么多年,我与兄长也是多年情分。”沈晨如是问沈律。
“你可以怨恨我,父皇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让你去找父皇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真的触怒了父皇于你而言没有好处。至于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圣人,兰妃那么多年处心积虑的为王皇后收集所谓母亲的罪证不就是为了你吗?她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回到她身边去,这样你们既可以骨肉相见团圆,你还能凭借着母后的这个出身指一个好人家,将来就是七弟的助力,你瞧,母后这才刚走她就忍不住要和你说起身份的事情了。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即使是这样每次看见你我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起那个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的人,还有那一日母后明明还是很想见父皇,但是不得不将父皇和我们都关在门外的场面,控制不住的想起父皇和母后这一生的遗憾。”
三日后,兄长带着八弟还有两个母亲拼掉性命才带回来的弟弟妹妹一起离开了充满了伤痛的上京城。临行前父皇册封兄长为临归王,八弟为显安王,十二帝为庄瑜王,七妹为朝阳公主。七妹和十二弟皇上在未满三月的时候就已经为他们上了玉蝶,正式开始序齿,甚至是封王,赐封号。父皇站在城门上看着哥哥远去,但是沈晨连去送他们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一个人躲在宫里谁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