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阴鸷的面容因为这个熟悉的名字,而稍微动容了起来。
“慧心……”
瑶华禁不住想起她临时的一幕,当时她一声声一句句都在求自己饶过慧灵……
全是为了慧灵,而不是自己……
“姐姐临死求公主饶了奴婢一命,公主要是杀了奴婢,姐姐她九泉之下是不会瞑目的。”
闻声,瑶华圆目大睁,浑身打了个激凌,接着全身僵硬。
慧灵说得对,她只顾着杀慧灵报仇,以图心中一时之快,可是她却没有想过慧心泉下有知会难过……可是放了慧灵?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犹豫之际,慧灵见瑶华一直低着头思考没有吭声,以为瑶华是同意放她们走了,于是拉着仇海小心翼翼地起身,拿着细软从她的身侧绕过,接着撒腿就跑。
瑶华偏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精致的脸蛋瞬间换了好几种颜色。
安池看着他们跑远,突然出声提醒:“你真的要放过他们?”
虽然他不明白她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从刚才她们交谈的内容,安池大概还是能感受到内情应该属于满严重的那种。
听到他的话后,瑶华突然猛地觉醒一般,转身就朝着慧灵和仇海方才逃跑的地方追了出去。最后,她就在离开景德镇的那条大街堵住了他们。
“你们要去?”瑶华冷眸一抬,“我说过要放过你们吗?”
“公、公主……”
慧心和仇海被突然出现的她吓到,脸上皆露出惊骇之色,他们从后面逃走,可是安池却悄无声息地堵在后面,挡去了他们的退路。虽然他外表看起来很文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怒而威的王者气息而他的身上散发开来,使得慧灵夫妻俩忍不住都为之害怕了起来。
“公主,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慧灵泪眼婆娑地说完后,就给瑶华跪下磕头。
“生路?哈哈……”瑶华抬头,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可怕的狞笑。
笑得慧灵心惊胆战,笑得仇海双脚打颤,最后瘫坐在地上,面色铁青地吞了吞唾沫。
瑶华指着这个没用的男人,说:“你现在让我给你生路,可是你当初却为了这样一个没用的男人,想也不想就把我们推进火坑里,你可知道慧心就算到了死,也是一心在为你,可是你呢,什么时候为她想过?……出卖我们,背叛慧心后,你怎么还能继续这样心安理得的生活?难道你就不怕慧心半夜化成厉鬼,跑来问你要个‘为什么’吗?”
瑶华的一句句厉声指控,如一把尖锐的刀子,一层层地剥割着慧灵的心灵深处。
看着脸色如死灰般惨白的慧灵,瑶华突然笑了,娇媚而又美艳。
“我是答应过慧心不杀你,可是,我也不会让你活得这么舒坦的。”
瑶华平静的话,让慧灵的全身颤抖得厉害。
她是没有见过瑶华对别人用刑,也没见过瑶华杀过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害怕。
打从心底深处地对她产生了恐惧。
“你,你想干吗?”
慧心嘴唇抖得厉害,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而且仿佛呼吸困难一般,说话的时候喘息得很厉害。
瑶华的手突然探入体内,不知道在拿什么,她边拿边说:“你知道乐彤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拜你所赐,她现在身上的肌肤,没一块是好的,不是长满了红疹,就是脓胞,真的很恶心很臭。”
说到这里,瑶华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她的唇边露出一抹狰狞让人心里悚然地笑来:“哟,对,就跟镇上这些染了瘟疫的人一样,不过,这些人的病可没比乐彤的恐怖。”
瘟疫?
那等于是死神在向人们招手,是死亡的替名词。
结果瑶华还说,乐彤生的病还要比这个还恐怖……?
慧灵和仇海两人听完脸色唰地一脸全白,接着铁青,几乎就快要被吓死了。
而安池,也不禁被她大胆而毫不修饰的直白陈述给弄得,也感到一阵反胃,恶心。
“现在,你也去尝尝这痛苦的滋味吧……”
语毕,瑶华自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塞到慧灵的手上,接着将她的身子推出去……
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瑶华突然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有救了,那个女人手里的白色瓶子就是可以医治这场瘟疫的药。”
声音落下,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特别是慧灵,她怎么也想不到瑶华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对付自己……
公主,那个曾经待她犹如亲姐妹的公主,特别那么善良地对自己笑,可是却用了这样比一刀杀了自己还要残忍的方式,来让她印象深刻——!
风,好像一下子变大!
慧灵好像听见了笨重的喘气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多……
所有患病的村民,闻声,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
“不,不要!”
慧灵转身就要跑,可是人一下子就被涌出来的患村民包围住。
“给我!”
“把药给我!”
“不给我,我会杀了你的!”
“不给我,我们就杀了你!”
……
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
看着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染有瘟疫的村民给包围住的妻子,仇海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们本来是不住在这个地方的,有一次偷了人家的钱,逃到这里,那个人见到小镇有瘟疫,便吓得不敢进来了。于是他们才将这里当成了临时落脚处,反正只要不接触这些村民,不吃这里的东西,连水都从外面带进来的,也不会被传染了。
可是现在……
仇海深深知道,慧灵没救了。
就算他拼了命把她救出来又怎么样,被这些多染病的村民碰过,她肯定也会染上这里的瘟疫。就算是救,也是白救。
想通后,仇海果断地放弃她,转身就想逃。
瑶华刚想移步去追他,只见安池身形一动,突然就挡在仇海的前面。
他手中扇子哗啦一声,潇洒地打开,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甩动,仇海忽地惨叫一声,身子便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瑶华震惊不已,走近一看,他的扇子末端有尖税的利器,上面沾有色彩夺目的红色血液。瑶华低头往地上仇海平躺着的身子一看,果不其然,他的脖子上面一道致命的血迹。
手法,竟跟她玩刀片的手法有几分相似。
安池笑着将扇合起,笑得一派从容:“一个不顾妻子死活的丈夫,不配存活在这世上。”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飘进瑶华的耳朵里,竟是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觉得,单凭这句话,自己对安池突然有了一种重新的认识。
瑶华甚至觉得,这个安池其实人并不坏,有可能还是当朋友的不错人选。
风再度飘过,瑶华看见安池从怀里拿出一块绣着荷花图案的干净手帕,他细心而又快速地将沾在扇上末端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动作熟练地又挥开扇子,摆在胸前优雅地扇着。
而那条沾了血的手帕,则被他随手一扔,被风飘走了。
这一幕,不知为何,瑶华觉得似曾相识,很是熟悉。
特别是刚刚,安池拿着帕子拭血的举动。
她想了想……
啊,原来她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每当杀死一个人,也是喜欢拿手帕像这样擦着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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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回来后,便找到剪秋,问她有没有类似橡皮的材料,可以做成手套。
剪秋说,橡皮是什么,她不懂,不过她听那些大夫们制作药膏,给病人医病时,有时候就会戴着手套,就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要的这种。
瑶华听后,差点就吐血了,让她去把随行的那位王太医请来,顺便带上她那个所谓的鬼屁手套。
等王太医如献宝拿出手套时,瑶华一看,就嗯地一声说,材料差不多,就是做工粗糙了一点。王太医闻听此言,差点吐血三公升,这可是他的宝贝啊……如此珍贵,还被嫌弃……
瑶华又让剪秋去把秦朗将军请来,以及把行宫里会女红的宫女都招集在外面的大厅,一会有事要交待她们做,神神秘秘的。
结果剪秋好不容易又跑了一趟把秦朗请来,瑶华就只问了几句话。
“秦将军,我们所带的银两还有多少?”
秦朗心想我又不是你的管事,怎么银两这事跑来问我了?
但回头一想,公主带过来的嫁妆现在还是由他在保护……顿时一囧。
他想了想说:“除此那些珠宝美玉,我们带来的银两应该还有一万五千两。”
“不对吧。”瑶华品茶的动作一滞,闻声眉一挑,“那洗劫山寨时,所得的银两可就不止这个数吧。”
“这……”秦朗脸上顿时一阵青红交替,连忙改口。“臣以为公主问的是出发时,宁王所拔给我们的银两还剩下多少,因此没把洗劫山寨时所缴获的银两算起来。再加上那一笔……除去公主的嫁妆外,我们还有现金二万七千八百六十五两三钱。”
哇靠,这次倒是够详细的,连尾数都说得这般一清二楚。
就是秦将军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
瑶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嫁妆是不能动的,我只要二万五千两,这剩下的二千两零头,你就打去打赏你手下那班兄弟吧,这一路上,大家都辛苦了。”
有了这笔钱,她想做那件事……想必该够了吧?
“臣替属下们谢公主打赏。”秦朗露出一脸受宠若惊,单腿跪下捧拳谢恩。
但这内心吧,可愁苦了……
公主这哪是打赏,这是让大家都吞下去的钱全部吐出来,这、这兄弟们还不得怨声载道,怪他。
不过很快的,秦朗就不敢这样想了。
瑶华写了几个药材的名字,让他照着这上面的方子,上街大量扫购药材。然后又吩咐剪秋带着那些会女红的宫女,缝制王太医手里拽得跟宝贝似的橡皮手套,连夜赶制,能缝多少双就缝多少双。就像秦将军置办的那几味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秦朗不懂药材,但也知道肯定不便宜,按公主的要求,这样买有可能会倾家荡产的。
因此,他犹豫,想问个明白。
“今日我和大王子上街,偶然经过一个小镇,就在城外不远处,那里的人都染上了瘟疫,我想试着救他们。”
“什么,瘟疫?”大家齐齐一阵咋呼。
剪秋吃惊地凑近瑶华的身边,紧张地问:“公主,你确定那是瘟疫吗?如果真是瘟疫,我看我们都可以歇息去了,那是救不活的。我小的时候就曾经目睹过,我们隔壁村发生了一场瘟疫,才几天,村里的人就死了大半,后来来了几个什么名医神医的,吹夸自己的本事有多么多么的强,可是最后他们开出的方子也没用,才半个月,那个村里所有的人都死光了,那些名医也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这瘟疫太可怕了。”
“是啊,公主,瘟疫这东西,我听说过的事也不少,当真是没有法子,我们还是算了吧。”
就连王太医都说:“果真要是真瘟疫,那确实……唉。”
后面的话,王太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语重心长地摇了摇头。
见状,剪秋更加不支持了:“公主,你听你听,就连王太医都这样说,我看那个地方你以后也别去了,有多远就离得它有多远的。”
瑶华却不想放弃,用事实掺杂着部分的谎言说:“你们也不用紧张,我看他们身上所传染的病,有点像我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的一种病,医学名就叫种水痘,这种病虽然是会传染,但其实是可以医治的,只要你身体的免疫力强,有抗这种病毒的细胞因子,就算不吃药,也是可以自愈的,并不是完全无望。”
“什么免疫力?什么什么因子的?那些都是什么?”剪秋摸着脖子,一脸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