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泰被换进了死囚牢房。
死囚牢房昏暗肮脏,墙角一堆发着霉味的乱草,不知已经睡过多少临死前的犯人。
师傅,师傅,你说带我来的地方,可以让我活得好好的,可我怎么又不能活了呢?倚墙而坐的林家泰心里一声长叹:你说我们的缘分已尽,是说从此以后,我念叨你的时候,你再无感应,还是说,就算你有了感应,也不能来帮我了呢?你带着我穿越了一千多年的时空,我才活了几年的时间,就要死了,你不觉得你白忙了一场,很可惜吗?比起过去来,现在的我,真的很怕死,娇儿爱妻,你叫我如何割舍得下。
林家泰的脸上,不知不觉的流下两行热泪。
“夫君。”、“夫君。”
两声娇唤近在眼前,林家泰疑在梦中,擦干泪眼一看,黄月英和麦合丽娅就在牢房外。
“英儿,公主,真的是你们俩个?”林家泰扑到牢门前。
“夫君!”隔着牢门,黄月英和麦合丽娅,一人拉起林家泰的一只手。
一个狱卒,轻轻地打开了牢门。
“夫君,你廋了。”黄月英和麦合丽娅扑进林家泰的怀里,三个人抱成一团。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林家泰抚着黄月英和麦合丽娅柔软的发丝,轻轻地说:“是想你们想瘦的,谁让你们不来看我呢。你们俩个也真是的,之前我住的地方那么好,那么干净,你们不来看我,今天我刚搬到这个糟糕的地方,你们到来了,真是两个不走运的女人。”
麦合丽娅抬起头来说:“我们每天都来看你,他们从不让进来,今天,他们到是好说话了。”
林家泰心里却是哆嗦了一下,这是让我们夫妻见最后一面吗?
林家泰更紧的把黄月英和麦合丽娅搂进怀里。
“夫君,我们给你带了些衣服,还有你喜欢吃的菜。”黄月英说。
“哦,好呀。”林家泰说:“都拿出来,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今天我们好好吃一顿。”
黄月英拿出衣服,麦合丽娅从食盘中拿出菜来。
林家泰把衣服叠成平平整整的两叠,让黄月英和麦合丽娅坐在上面。
黄月英和麦合丽娅不肯,林家泰笑着说:“傻女人,难道到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我喜欢穿带着你们体香的衣服吗?再说了,既然狱卒今天让你们进来看我了,明天就还会让你们来看我的,想带衣服,明天再带就是。”
“好吧。”黄月英和麦合丽娅在衣服上坐了下来。
“呵,还有酒,好啊。可惜只有一只酒樽,一双筷子。”林家泰说:“那我们就共饮此樽酒吧。”
林家泰接过黄月英递来的满满一樽酒,喝下一小口,又递给黄月英:“该你们喝了。”
黄月英喝下一小口,又递给麦合丽娅,麦合丽娅一口喝干了。
“天底下,怕再没有我们这样夫妻恩爱的了。”林家泰笑着挟起一筷子菜,送进麦合丽娅的口中,再挟起一筷子,送进黄月英的口中。
“你自己怎么不吃菜呢?这可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呀?”麦合丽娅问。
“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菜呀。今天我就着你们两个菜下酒。”林家泰说着,一仰头,喝下满满一樽酒。
咽下满眶的眼泪,林家泰才拿下扣在嘴上的酒樽,他不想让黄月英和麦合丽娅看到自己的眼泪。
这一顿饭,夫妻三个,共着一只酒樽,互相喂着菜,吃了很长时间,三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但笑容背后是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好久没有去看褚军盖房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工。”林家泰说
黄月英说:“褚军最近经常来家里,他把很多匠人都放在造宅子上,要先把宅子造起来。”
林家泰说:“对,褚军做得没错。宅子造好后,你们姐妹俩就搬到一起住,一家人在一起,多热闹啊。”
林家泰觉得自己这就是在吩咐死后的事情,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还是说得有点哽咽。
黄月英说:“知道的。你最喜欢的就是大家搬到一起住。”
“昕儿……。”林家泰本要说自己很想见一下儿子,但他不想自己留给儿子的最后印象是这样的糟糕,便改口说:“没有搬在一起之前,多让昕儿去麦合丽娅那里玩玩吧。”
狱卒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快走吧。”
“再让我们呆会吧。”黄月英说。
“不行,快走吧。”狱卒一副不肯通融的样子。
黄月英和麦合丽娅身上带的银子,已经全部给了狱卒,再无银两可以打点,只得依依不舍的出了牢房。
“明天我们还会来的。”隔着牢门,牵着手,黄月英和麦合责娅说。
林家泰笑道:“好,记着,明天还是只带一只酒樽,一双筷子。”
两个女人,含泪,点头,离去。
林家泰凝视着她们离去的身影,脸上重新落满热泪。
“哐啷”一声,牢门再次被打开,林家泰被带到了大堂上。
司法参军说:“韦大宝已招供,是你指使他毒死了胡小鱼等八个人。此案已结,你签字画押吧。”
林家泰大惊,他没有想到,韦小宝会这样陷害自己。
林家泰说:“我没有指使韦大宝下毒杀人,我不会签字画押的。”
“你认不认罪其实都是一样的结果。”司法参军冷笑一声,从案上拿起一张布告,向林家泰扬了扬,说:“等一会,这张布告就会贴满大街。”
林家泰看见,那张布告上,自己的名字被打上了鲜红的勾勾,那是死刑的标志。
林家泰圆瞪双目说:“没有我的供词,没有我的签字画押,你就不能定我的死罪。”
司法参军说:“不用你教我,我知道。来人,让他签字画押。”
“是。”几人彪形衙役一拥而上,将林家泰捺得死死的。
“你若如此用强,我就嚼舌自尽。如此大案,韦大宝死在牢里,我若再死在大堂之上,我看你如何交待。”林家泰愤怒地说。
司法参军一听,果然不敢用强,他问林家泰:“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家泰说:“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司法参军说:“你有什么话要问?”
林家泰说:“你若换作是我,你会为那点芝麻大点的小事去杀人吗?”
司法参军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不会杀人,不代表你也不会杀人。”
林家泰说:“就算我要害胡小鱼他们,会在聚福楼害他们吗?而且还非要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害他们?”
司法参军说:“这个看上去确实不合常情。可人就是死在聚福楼的,验尸也证明,他们就是在聚福楼中的毒,你自己的厨师又招供毒是他下的,他是受你指使他下的毒,包砒霜的纸也在聚福楼的厨房找到。人证,物证俱在,你就是幕后指使之人,并非凭空捏造,而是证据确凿。”
林家泰又问:“既然你也承认我在聚福楼杀人不合常情,那你就没有想过,韦大宝是被人指使,嫁祸于我吗?”
“一切以犯人的供词为准,你自己看吧。”司法参军说着,让人把韦大宝签过字画近押的供词,拿到林家泰的面前:“根据韦大宝的招供,你和他同罪。没有哪个人,为了嫁祸于人,把自己也陪进去的。”
林家泰说:“假如有人,许诺韦大宝,可以把他从牢里弄出去,又或者,有人以某种方式要挟韦大宝呢?”
司法参军说:“好,就当有两种情况,一是你指使韦大宝毒死胡小鱼他们,一是另有他人指使韦大宝毒死胡小鱼,然后嫁祸于你。说你是主使,有韦大宝的供词。说另有人指使韦大宝嫁祸于你,证据在哪里?”
这个司法参军的话说得点水不漏,林家泰只能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和韦小宝对证?”
司法参军苦笑一声,说:“我到是想让你们当堂对证,只是韦大宝他已经畏罪自杀。这也说明,没有人许诺韦大宝可以把他从大牢中弄出去。”
林家泰说:“你就不怀疑这是杀人灭口吗?”
“我有他是自杀的证据,没有他是被灭口的证据。”司法参军冷笑一声,喝道:“来人,立即将这布告贴满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