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代大军此时差不多已经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驻于雀鼠谷占住了这条晋南到晋北之间的咽喉要道。
一部则驻于介休遥遥控制着整个西河郡之外也成了大军后卫。
攻城之战过后大军休整数日。
全军疲惫尽去士气饱满斗志昂扬。
一战而下介休俘唐军两万余众步军上下的自信心在增强不说各部军伍的凝聚力也明显不同以往。
如果说战争是最好的磨刀石的话那么胜利就是产生军中劲旅的最好的催化剂。
在大胜过后军中士卒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荣誉感然后就是认同度的提升这几乎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当然想要成为胜而不骄败而不馁的强军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当今天下这样的军旅可不多见呢。
而且此战大军损伤也并不算大无论骑军还是步军此时求战欲望都十分强烈。
骑军将领们不用说了他们非常希望李破能放开对他们的束缚给予他们更多更大的作战空间和自主权。
因为骑兵的作用永远在于野战对于大范围的移动作战跟随李破屡屡战胜突厥人的骑兵将领们已是深谙此中精要。
也就是说正面强攻突破的旧有经典战术正在骑兵将领的脑海中淡去大范围游弋找准战机一击而中的轻骑兵作战方式正在逐渐清晰起来。
尤其是当初在河北作战的时候尉迟恭罗士信等人与窦建德的大军往来厮杀便是这种战术理念最为直接的体现。
数千骑兵就可令十数万大军左支右拙不敢轻进。
换句话说李破所率的并代骑军正在悄然改变这个时代的骑兵作战模式轻骑兵取代重骑兵成为战争主力兵种的趋势已不可逆转。
如今南下攻唐骑兵大军的缰绳其实一直稳稳握在李破手中介休攻城之战前稍稍松了松之后便又紧了起来令尉迟恭收缩兵力不得妄动。
如此一来骑军将领们立功之心自然更切几分尤其是还有着步军作为对比。
和骑军比起来几乎是一战而胜的步军将领们求战之心则更为高涨他们是想趁热打铁在此次征战当中一举奠定步军的地位因为他们被骑军压制的太久了。
他们比骑军更加需要战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然此战功成之后陈圆建牙开府已是理所当然。
而军府一旦设立必然不会是一根独苗常设军府皆为左右两府相对相互制约之外也要相互争竞。
那么就是说很可能还会有一人在之后紧随陈圆的脚步设下卫府他们想争的就是这个了。
所以数日之后将领们求战的声音便开始多了起来将士争功本就是士气的一种变相的外在表现这只能说明大军在蠢蠢欲动。
军中将领们想的也很简单此战胜后军卒士气高昂正应趁势南下攻城略地不说一举打到长安去吧临汾郡可就在眼前呢。
可这一次他们却被李破死死压住李破的目光好像一直在荒凉的西河郡上空盘旋一点率军继续南下的意思也没有。
步群兵不血刃下隰城在尉迟恭等人看来那是又捡了个便宜。
无疑这个家伙开战以后是好运连连先是捉住了李仲文后又攻下隰城战功那是一点不比尉迟信宇文镬等人少了。
可步群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李破令他就此剿除匪患吕梁匪在隰城左近一直闹的很凶而隰城县作为西河郡如今最为繁华的地界剿除匪患肯定是首先要做的事情。
从自统一路大军沦落到去地方剿匪之间差距之大可想而知尉迟恭等人都颇为的幸灾乐祸唯一有点可惜的是不能当面挖苦那厮几句看看其人的脸色如何。
而李破此时一边压制着躁动的军将一边则在努力恢复西河郡的等级制度。
官吏好说都可以从晋阳就近抽调人口就没太多办法了唐军坚壁清野做的很彻底连平遥这样的地方都没了人烟。
而这一次从并代两州移民之事也不在李破考量范围之内。
并代两州刚刚安稳下来人口本就不算多再要往南迁移人口一定会产生非常多的麻烦。
他令步群就地剿匪也有用山匪补充西河郡人口的意图半剿半抚慢慢来吧土地就在这里想要过个安稳日子的人都可以到这里来耕作嘛。
如果还不成大军屯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弄些军屯出来也就是了。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如今大军征战其他事情自然都要放在后面。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些客人陆续被尉迟恭送来了介休。
裴旭这个名字李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河东裴氏子啊……
李破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这个河东大族又在玩那首鼠两端的老把戏呢。
裴旭本人李破并不看重就算牵连到河东裴氏大阀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如今还能让裴氏出力助他不成?
这是人家留的一条后路而已你胜了自然好说败了嘛人家还是唐臣普天下都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的老套手段。
当然裴旭并非是空着手来的唐军驻于绛州的消息他也带了过来。
实际上被更吃惊的肯定是裴旭了三万唐军驻守于介休等他到来的时候介休竟然已经换了主人。
想起还在绛州施施然的整兵的唐军裴旭也是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同时也在庆幸叔父果然料事如神并代两州大军兵锋难抑兵临闻喜可能是早晚的事情了。
只是古语说的好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不知道李定安其人到底能走多远呢?
而他在见到李破之后也明显感到了在晋地名闻遐迩的河东裴氏在这位心目中并没有多大的份量。
李破给予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是个难以揣测的人。
礼节周到并没有南边传的那样是个不知礼的粗鲁武夫笑谈之间听着很是平易近人可却难免流于敷衍。
裴旭试着顶撞了几句这位也是一笑而过并不发怒胸襟度量还是比较宽敞的。
当然他并不知道李破只是将他当做了河东裴氏的使者来看待不然的话只他一个姓裴的官职也许会有可想要见到李破就不那么容易了。
而这个晋地大阀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对于李破而言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在他看来只要大兵一到这些门阀大族的表现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他们总会迅速的在你治下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
你如果一直稳稳的向前走那也就不用说了如果你要是遇了重挫也别指望他们能跟你共渡难关。
说到底门阀世族大多都是锦上添花之人想要他们雪中送炭那真的是难为他们了。
不冷不热的送走了裴旭让他去晋阳寻温彦博说话头一个客人算是应付了过去。
这样一个过程可以说既在裴世清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
他能想到裴氏子弟无人敢于轻辱前来投效的话总归会受到礼遇才对这一点他猜对了。
他猜错的地方在于高估了河东裴氏的名望所以裴旭也并没有一来就受到李破重用。
这样的偏差也许会由裴旭的才干来纠正可那需要很多的时间裴氏子弟要是在此时大举来投可能还差不多一个两个人的话裴氏明显打错了算盘。
至于之后对裴氏有何影响那就只能等待来日观瞧了。
第二波客人在几天后到达他们可要比裴旭凄惨的多了满面风尘衣衫褴褛和当年李破在马邑流民营地中见到的那些流民差不多。
不用说关西骁果护卫着何稠等人到了。
这老头儿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了因为何稠这人李破是认得的而且印象极为深刻。
这人在辽东造浮桥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不说在辽东城下也是大放异彩各种稀奇古怪的攻城器械不说还建了一座四方城出来。
当然对于李破来说这可并非什么美妙的回忆。
只是之前何稠想的确实不错他是有用之人到了哪里都不会受到冷遇这就是技艺的重要性。
何稠到介休的时候已经算是半死不活的人了在路上他就病了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身体坚持不住染了风寒而已。
可在这年头儿病死在路途之上的一般得的也都不是什么大病而且老头儿年岁在那里摆着到了介休一行人等受到了李破热情的款待还找了十几个随军大夫给老头诊治。
老头儿说多感激谈不上可也没有无动于衷喝上第一口热汤的时候老头儿又哭了这次他遭罪是真遭大了。
老头儿身体还真不错折腾了这么一遭下来可没几天病就养的差不多了带着一瘸一拐的儿子便来拜见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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