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坐下说话来人看茶。”
一句话的功夫陆浩然就得到了牛行远不曾得到的待遇可见李破还是比较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的。
曾几何时他自己也很识时务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又能有谁能让他笑脸相迎说上几讨好的话呢?
反而是一见面纳头便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根本不用他虎躯一震一方诸侯的名望便足以让多数人望而生畏了。
“多谢主公。”
从地上爬起来的陆浩然又是深躬一礼这才小心翼翼的在榻上坐了下来这才稍稍抬头打量了一下新鲜出炉的汉王殿下和对方目光一对立即就有低头垂首那个恭敬啊连李破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只是在开玩笑奴颜婢膝的人李破已经见过不少陆浩然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他们拜伏于地的时候想到的东西没什么不同都是在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只是行为各有异处罢了。
愚蠢的家伙只会连连祈命聪明的却会不断给自己找到筹码努力让自己的性命显得更贵重一些。
“这些日子陆郡守过的可还好吗?既然自称罪臣那我便要问上一声陆郡守何罪之有?”
李破淡淡的询问着威严的气息却在厅中缓缓流淌直到将陆浩然整个包裹进去。
过的好吗?陆浩然嘴里的苦涩好像浓的化不开被扔进晋阳牢狱无人问津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
在牢狱之中他都见到了些什么人?晋地名望关西豪强河南大匪甚至还有突厥贵戚几乎各个都有着来历一些人好像已经被关了不少日子了吃喝不愁没无人前来刑问之下大家却都消瘦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那种寂寞如死的氛围别说是曾经富贵过的人了便是寻常人到了那里久了也一定会发疯的。
最让人备受折磨的是偶尔还能有人被带走就再也不会回转有的肯定是软了双膝求得了活路有的嘛也许出去就人头落地了。
这种夹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生活像一把钝刀一样割着人心让人生不如死。
说起来陆浩然的骨头并不算软在长平郡的时候眼见世道大乱也曾亲自率兵跟乱匪激战身上的疮疤也不是一处两处若非如此怎能得郡人敬服掌一地之权柄?
可天下动荡晋地王旗变幻之下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陆浩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晋阳牢狱中转了一圈过后他算是再不愿回去那个鬼地方了。
再加上之前裴世清在上党大开杀戒屠了严宗一族确实也将他吓的不轻……
有了这样的心思纳头便拜算什么?要是有那个必要去给汉王殿下看门他都乐意至于说这位晋地诸侯长相如何年纪多大等等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
有这样的权势就算长的再丑年纪再轻言谈举止再不着调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陆大郎也从没有想找个明主投靠的心思。
思量之间……过的不好这个肯定不能说至于有什么罪责陆浩然那是张嘴就来“臣于长平耳目闭塞未知主公虎威屡有阳奉阴违之举冒犯之处实是罪该万死。”
“还望主公念臣于长平任上稍有微功未像严氏者行那螳臂当车之举恕臣之罪可也……”
这位求饶求的比较彻底其他的根本连提都没提大意上其实就是说咱就一个长平土著也没什么见识您就放过咱这一次吧。
李破听了还是比较满意的遂点头道:“郡守之言颇为入耳胜旁人多矣且在晋阳安居莫要多做他想。”
陆浩然稍微愣了愣三两句话就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让他觉得颇为玄幻心里不免道了一声你这样干脆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心里反而有些忐忑实际上呢他能率领亲族直入晋阳也是事先早已考量过了的觉着自家应是性命无忧才敢行那壮士断腕之举。
不然的话手砍掉了却还丢了性命那成什么了?他陆浩然可没愚蠢到那个地步呢。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地方只在于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到了晋阳直接被投入了大牢之中煎熬了许多时日才见到正主。
这样一个过程显然是他之前未曾料到的。
而现在三言两语之间便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他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沮丧高兴的地方在于身家性命终于得以保全沮丧之处则在于安居晋阳?想让为官多年的他去做个普普通通的顺民……好吧这已是他料想中最重的惩罚了。
当然和云定兴不一样作为晋人他在晋阳并非无亲无故有几个友朋还有一门儿姻亲都在晋阳居住。
这些人也都是官宦之家只要李破这里松了口那么陆浩然在晋阳定居下来是不用忧虑妻儿吃穿用度的。
于是有些晕晕乎乎的陆浩然多瞅了李破两眼心里咂摸着这位是真有度量还是根本未曾将他这个曾经的一郡之首当回事。
滋味儿莫名间陆浩然咬了咬牙抛开对晋阳牢狱的恐惧终于为自己的官帽挣扎了一下。
站起来又是深施一礼“主公大恩臣铭感腑内无以报之……牛长史大才难得屈就于长平郡中多年今得主公赏识实难得之际遇也……然之前见其离去颇有忿色可是在言语之上得罪了主公?”
“哦?此话怎讲?”李破翻翻眼皮心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情有义到我这儿相互求情来了不会在大牢中商量好的吧?
“牛长史家学渊博文理通达只是其人秉性耿直不善言辞若有失礼之处……容臣过后多加相劝必能让其为主公效死……”
李破听了哈哈一笑摇头道:“算你有心了可惜……其人若能如郡守般行止圆转自如又有何事不可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