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五的早上,阿宁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患了先天性心脏病,如今她的心脏已经衰竭了,只有才有机会活下来。
手术听起来很恐怖,其实就是把胸切开,把原来心脏的大血管接到体外循环机,然后让人体的心脏和肺停止工作,让体外循环机来代替原本的心和肺工作。
接着再用停跳剂使人的心停止跳动,再正式开始手术。
医生说了,即便是做手术,阿宁也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活下来。
因为换了心后,会有一部分人的心,跳不起来,那这些人就永远地走了。
阿宁很担心自己是那部分的人,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她求乔弘深替她打个电话给给张父,她很怕,怕自己上了手术台后,就再也下不来了。
电话那头是张父的声音,他跟乔弘深一直都有联系,他一直都放不下他的阿宁,总会时不时地打个电话给乔弘深问问他,关于阿宁的情况。
“喂,弘深吗?阿宁最近好吗?她的身体怎样了?”一接到电话,张父便问起了阿宁。
握着电话的阿宁声音哽咽,她吸吸鼻子,瘪瘪嘴巴才叫了一声:“阿爸……”
她的那声阿爸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委屈又有些埋怨的语气,她虽然离开了张家许久,可是她觉的自己只是一只离家的雏鸟,她的阿爸还是以前的阿爸,她依然习惯对他撒娇或发发脾气。
电话那头的张父愣了片刻,觉得既惊又喜,声音都微微颤抖地问道:“阿宁?是你吗?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想起自己之前对阿宁说了那样的狠话,一只手不知所措地抚了抚额角,又喊了一遍:“阿宁?真的是你?”
“嗯,是我。”阿宁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拂过江面的春风,在张父的心里掀起一波涟漪。
他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阿宁不会再理他了,那天他对阿宁说了那番话以后,他也难受得整夜都没睡着,儿子也责怪他对阿宁太狠了,张柏玄也因此好几天没有理他。
可是他没得选择,阿宁是他一手带大的,依她的脾性,只有对她说那样的狠话,那丫头才有可能安分地待在乔家!
阿宁看起来虽然一副温温顺顺的模样,可是一旦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你身体好些了吗?在乔家住得习不习惯?”张父抬起手压了压眼角,总觉得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其实阿宁才离开家一个月不到。
可是张父心里每天都想着她,总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在乔家过得不习惯,怕她太想家,又怕她不想家,心里极其矛盾又煎熬。
“阿爸,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和阿哥要好好照顾自己,开车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工作不要太累了,我不在的时候也要按时吃饭,不要老是跟阿哥生气……”
阿宁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张父,说着说着眼泪就从她的脸颊滑落至嘴角,泪珠在她的嘴里化开,泛起一丝丝苦涩。
张父默默听着阿宁说话,听着话筒里,她越来越浓重地鼻音,就知道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