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慕阁
莫天袭一如既往地着一身墨色长衫,立在琉璃长窗边侧,静望着窗外细雪。
身后的青觉将貂绒披风轻置于莫天袭的肩头,“尊上,雪雨清寒,保重身体。”
莫天袭的视线落在远处积雪的青木上,“青觉,那个女子……如何?”
“她的伤势已无大碍,现置于西落的庭院。”青觉顿了顿,“尊上打算如何处置她?”
处置?莫天袭心上一紧,这个女人究竟是谁,随意出没天慕吟,且污染了芙蕖,本该处死,可为何偏偏……她与柔渊生的如此相似?撇去这张脸不谈,她与他毫不相关,可雪无婵一语中的,面对与柔渊相似的脸,他要如何下手?
莫天袭的掌心渐渐收紧,似是隐忍了太多愁伤。
面对莫天袭冷漠孤傲的外表,也许世人都望而生畏,但他青觉每日陪伴身侧,又如何不知他心间的苦楚?
罢了罢了,莫天袭轻叹一声道:“看紧她,有什么动作向我禀报。”
焚香软塌,玉锦薄棉,小人儿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雅致的小屋里。
她做了一个小梦,梦中,有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将一朵血色的芙蕖放入她的手心,她摸索着想要靠近,梦中男子的面容却愈加模糊远去……
“玉哥哥……”楼师漓轻唤出声,纤长的睫毛上下颤动了几下,便颓丧地落下,有晶莹的泪珠衔在眼睑。
离家已将近十日,不知玉哥哥过的可好,兰姐姐过的可好,还有那日神色异常的云栖,此时也是否安好?
想起刚刚的梦境,那个白衣的男子应该是自己内心深处对玉哥哥的想念吧,这番相思怕是只有在梦中才可肆意宣泄了……
“对了!血芙蕖!”楼师漓忽而想起那日在雪池边,亲手将玉哥哥的血液滴入芙蕖之中,不知道现在芙蕖如何,这血液可是要浇灌七七四十九天方可成事,“玉哥哥和兰姐姐还等着这份嫁妆成亲呢!”楼师漓一边懊恼自己怎么忘了这件重要的大事,一边掀开锦被,想要下床。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边推开,一个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盘。
一股浓烈的药香袭来,楼师漓警惕地向后退去,一把捂住自己的衣裳,“你是谁?”
少年将手中的汤药放下,“我叫青觉,是魔尊的随从,你受了伤,还需好生静养。”
“魔尊?”楼师漓胆战心惊地向青觉身后的房门望去,“魔尊他没有来吧?”
“没有。”青觉端起药碗递给楼师漓。
楼师漓将信将疑地接过药碗,看了一眼乌黑的药汤,邹起了眉头。
“姑娘可是担心汤药有毒?”青觉立在床榻旁。
楼师漓抬眼望了望青觉,这个少年清瘦的很,生的眉清目秀,一双眸子虽无明显的神色,却依稀能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
看起来确实不像坏人。
“倒也不是啦,只是这汤药看起来甚是苦涩呢。”楼师漓努了努嘴角,轻轻抿了一口,果然,苦得她秀眉紧蹙。
青觉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这个女孩倒是让人感到舒适。
楼师漓突然呛了一下,惊慌地抬头看着青觉,“我身上的衣裳可是你给我换的?”
青觉愣了片刻,道:“姑娘放心,这里也有女婢。”
“哦……”楼师漓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变态……额……”楼师漓略微尴尬地瞟了青觉一眼,“我是说,还好不是你换的……”那日莫天袭撕碎她衣裳的事情还令她心有余悸。
随即楼师漓为了掩饰尴尬,将脸埋在药碗中,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汤药。
青觉眼中的笑意更胜。
楼师漓喝完汤药,抹了抹嘴角,一脸期待地望着青觉,“青觉,你能告诉我雪池怎么走吗?”
青觉收拾药碗的手顿了一顿,“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楼师漓跳下床来,一把拉住青觉得衣袖,“好青觉,你告诉我可好?”
青觉不着边际的抽回衣袖,“姑娘还请多加修养,青觉告退了。”随即退出了房间。
这可如何是好,既然他不肯说,那唯有自己去找了!
楼师漓走出房间,却被眼前的环境震惊,屋外似一座后园,楼台阁宇零落四方,每方台基上都点起檀香,烟雾缭绕,好似身在一处蓬莱仙境。此处不像雪池那般清冷,唯见鹅毛般的飘雪稀稀落落,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这里的庭院一眼望不到出口,要到哪里去寻那日的雪池呢?楼师漓正思索着,突然一阵莲花的香气扑面而来,楼师漓眼前一亮,追寻着香气而去。
楼师漓没有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手中握着一只莲花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