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小女孩儿目光一动,似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目光迎上了海修的视线。她看着海修不慌不乱地走来,莫名的陡生一种不妙之感。顿时,目中闪过一丝戾气,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可就是这一瞬的眼神,却是让海修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海修定了定神,肉身之力轰轰运转,距离那小女孩儿仅有十步之遥时,威压却骤然暴增。刹那间,海修闷哼一声,抬头一看,那巨大的冰花猛然收缩,如若星辰坍塌,齐齐往内收缩,轰鸣阵阵,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化作一缕缕雪白色的烟丝。
这烟丝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似雾非雾的样子,在天空飘浮着,隐隐又开始往外扩散。转瞬之间,两人便已陷身在茫茫白雾之中,肉眼可见的,海修的步伐顿时止住,身上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他的脸上,他的眉毛上,就连他的衣裳也开始变得沉重。
“雪儿,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冰会如此寒冷了吧?”
“唔……是寒气?”
“嗯,没错,所谓冰,乃是冰与寒气的结合,只有散出了寒气,才会有足够低的温度。所以,就算没有冰,只要有了寒气,同样可以逆生寒冰。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样最重要的关键,你可知?”
那老者淡淡开口,但这一次,小女孩儿却是蹙眉思考了很长时间。在这思考的过程中,寒气所化的烟雾越来越多,迟迟没有散去。而此刻,海修已开始冻得浑身发抖,皮肤开始发紫,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见小女孩儿答不上来,老者笑了笑,又道:“这种关键,我称之为介质,介质即是一种媒介。寒气可以在空气中蔓延,亦能在水中蔓延,还能在剑中蔓延,也能在灵气中蔓延……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然而,一旦没有了介质,寒冰便没有了温度,个中缘由就在于寒气便无法蔓延。因此,寒气才是冰的真谛!
至于世人所推崇的寒冰领域,在我看来,不过是肤浅皮毛,不得精髓。雪儿,你年岁也已不小,今日,爷爷便为你展示一番寒冰领域与无极天心术的天壤之别!”
说罢,那寒气所化的白烟开始诡异地翻滚,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天空出现一道漩涡,徐徐转动。刹那间,风起云涌,肆掠的风声呼嚎,比那北极的风雪还要来得凛冽。更是在此刻,海修的身子骤然一震,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强行拽扯着,接着风力,缓缓升向半空。
越是往上,寒气越是逼人,四周的空气更是几乎全都被那寒气与冰雪所填满,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海修面色一变,心底暗呼不妙,这诡异的神通实在防不胜防,根本就无法察觉何时中术。
“不对,她……隐藏了实力!”海修眉头一皱,心念急转。如此惊天动地的神通,绝不是单单凝气九层的境界可以达到的,而且,这四周的环境更是隐隐与太禹天翁的元界有些类似。
他看着那小女孩儿,或者说,是殷如雪。不知何时,那一双眼睛已不再灵动,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无情,甚至还有一丝麻木。更让他感到怪异的是,这眼神之中还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也难以形容的异样。
如此危机时刻,海修却是面色再变!
“你……”一个字刚刚出口,海修微微一顿,毫不疑迟地操控起血魂之力,在那漫天风雪中翻身一跃,稳稳落在了地上。见此情形,殷如雪同样眉头一皱,似乎极为错愕。这一式神通,她极少施展,但凡施展,从无失手。最起码,凝气九层一下的人,绝无失手的可能。
“你不是殷如雪!阁下究竟是谁?!”
风雪依旧呼嚎,在那寒气的漩涡之中,似有一道目光凝视着海修,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海修之所以稳稳落地,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可以不动如山,而是……他在看向殷如雪的那一刻,在看到她眼神之中突兀的异样之中,感受到了一丝魂魄之力。这魂魄极其细微,说是残魂,却又不是,说是完整的,同样也不是。但却因为感受到了这一丝魂魄,海修心念一动,下意识地运转起了血魂之力。
此话出口,那寒气漩涡似有一刹那的停顿,但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似乎依旧想要按照殷如雪的记忆继续往下。
这一幕,显然是那魂魄出现了一丝迟疑,他迟疑海修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迟疑海修的这句话到底是在诈他,还是真的看到了他。
不过,那魂魄并不知道,海修的神识真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又此时,海修大手一挥,血雾紧紧地护着他的身体,将那寒气分隔在外。可纵然他的血雾有腐蚀万物的力量,也依旧抵挡不住寒气的侵袭,血气翻腾的速度大为减缓,渐渐出现了些许凝固的迹象。
海修目光闪动,他知道自己突兀说出的这句话,就算换做其他人,怕也是不会立刻相信,那魂魄定也是如此想着。紧接着,海修双手掐诀,口中飞快地念念有词,一把方天画戟顿时出现。他要做的,不是继续开口解释什么,而是以行动来证明!
刹那间,那长戟雷纹闪耀,无数电光游走,海修的双眼微微一眯,向着那寒气漩涡的中心遥遥一指。顿时,那长戟骤然飞射而出,如同一道惊雷,向着那漩涡中心冲了过去!
海修咬了咬牙,顷刻间,一股自爆的气息从那长戟的身上陡然散出。这方天画戟,海修炼制得很用心,若说一点儿也不心疼,自然不大可能。但眼下,并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
在那漫天风雪之中,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寒气漩涡蓦然一震,似乎失去了某种支撑,猛地向外扩散开来。更是在此刻,寒气与那自爆的气浪相叠加,卷动着更为狂暴的风雪呼啸而来,天地一片扭曲,地面更是轰然一震,如同天塌一般,落下厚厚的一层白雾,狂风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