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梅蹑手蹑脚的想走回自己的房间,她之前偷跑出去想用传音术联络云边,没成功。不敢耽搁太久,怕被冰寒发现,结果:
一身黑衣的水冰寒正襟危坐在屋里等她。
“水姐姐你?”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再叫我‘姐姐’。梅儿,你消失了这么久,我当然会找你,这你很惊奇吗?”水冰寒声音沉稳。
“不是,我只是,只是,你不是带领众魔操练去了吗?”血梅说。
“操练完了,众魔自是回去了。你去哪儿了?”冰寒说。
“我,我回蝠族父王那去、去了一下。”血梅在冰寒面前说慌有些紧张。
冰寒盯着血梅看了一会儿,说:“没事儿少出去,要么在我身边,要么去飞狐那儿,要么去丹霞上君那儿,蝠族你有什么好留恋的,回去干吗?你知道你的身份!”冰寒暗指血梅血圣的身份。
“是,水姐姐,我,你想不想去南海走走,散散心,这些天你都忙于练兵,连逸儿都不见,你……”。
“我是魔主,去南海干吗?你是想我去见云边吗?还有那个莫名其妙从镜子里生出的幻儿?!”
“水姐姐,你别这样,魔君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痛,可……”
“谁说的,他还在我体内,在内丹里!”哗啦啦一片响声,冰寒长袖一甩,将桌子上放水果的果盘全部摔落在地。
“水姐姐你?!”血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冰寒怎么变得如此暴戾。
“来人!”进来的侍女非常害怕,颤抖地说:“魔,魔主。”
“不是让你们换成银器的吗?怎么还用这秘色瓷。”
“魔主,是您说要换成秘色瓷的莲花盘。”侍女小声地说着。
水冰寒一句话不说,一个幻术咒就狂风四起,把那侍女刮得不见了踪影。
血梅目瞪口呆。
“好好准备一下,准备和我去趟大理!”水冰寒头也不回的留下这句话,化身而去。
呆坐在桌前的血梅流了半天眼泪,却也无可奈何。
“飞狐,我要去人间,归期难定,你暂代我处理魔界事务。”水冰寒面无表情,自从重楼死后,她便没有笑过。在黑殿的水幕之后,冰寒显得更加冰冷。
“从前都是怨王与丹霞上君暂代魔君处理事务,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左相有保护魔君的职责。”
“重楼之死,雅女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丹霞上君清明正直为何调教出青衣这样的无耻女子,害死了重楼!我未曾问罪于她,就是宽容了,代理什么魔界事务!怨王年事已高,丧子之痛还需休息,年幼的逸儿也需要他的照顾!”水冰寒厉声说道。
飞狐无语。
“我知你于公于私都要保护我,但重楼去了,我便再无牵挂,所以不用担心我。”缓了缓,冰寒换了相对柔和的口气说:“我带上血梅和越女剑,还有承影,你不用担心。”
“你还有逸儿……若有危险?”飞狐低下头,嘀咕着。
“若免免不在了,你会怎样?”水冰寒打断他的话。
“……我不敢想。”
“那若你不在了,免免会怎样?”水冰寒又问。
“我……我更不敢想。”
“那就是了,让逸儿对着一个满心痛苦,失去夫君,怨恨三界的母亲,让我对着一个酷似重楼的逸儿,都是天下最残忍的事,还不如让怨王带着他,这样他们祖孙都有个安慰。而我的心——重楼岂能白死?魔界岂能任人宰割?!我答应,众魔也不会答应的!”
飞狐无语,水冰寒也没错,为重楼为魔界讨个公道也是势在必行。看来与天庭一战在所难免!他想起当初同是医者父母心的保生大帝说过,水冰寒,身世过于凄惨,若再逢厄运,恐怕积怨达天,作为魔界王妃必使得天地变色。这是三界中唯一个看透水冰寒的上神。飞狐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她会变成这样,直到她成为魔主。
“至少告诉属下,去哪里?”
“彩云之南。”
这是一个美妙的地方。
天之尽头/神也眷恋的地方/白云深处/隐逸多少清白无暇的灵魂/风也清摇/吹动心最柔美的一角/雨水流淌/润泽人间与万物消长/山水清音/魔君也情丝绵长/走了飞了/请带冰寒回家/白玉簪头/一点红梅/是她鲜血染红的格桑花。
然而没有重楼的陪伴,美的景色,艳的花,都能让她心头滴血。
“水……魔主,我们要到哪找湛卢剑?”自从重楼死后,水冰寒不让血梅再叫她姐姐。
“哼……冰寒哼了一声,他能在什么地方?无非是寺庙。”
我们去崇圣寺!
湛卢剑,湛卢乃是仁道之剑,却先被吴王阖闾获得,后又易主薛仁贵,最后成为名将岳飞的佩剑,岳飞被害后,湛卢修成剑灵,悲愤莫名,再不愿意看这满目疮痍的人间,随一僧人遁入空门。
“主持!不好了!有一香客在千寻塔前要砸破塔门进去,说什么找她们的故人?!”
法庵大师眉头微皱,要知道这崇圣寺乃是“国寺”,光大理国君就有九位在此出家为僧,谁人如此大胆,敢破坏塔门?再说塔中哪有人?只有……经卷、佛器和……
“难道来的……”大师心有所悟,赶紧起身直奔千寻塔门。
一个模样还算清秀的小女子,不过是15、16岁,身穿束腰白色长裙,裙子上梅花朵朵,枝干妖娆,与女孩的眉目甚是相配。
“施主,你为何在此毁坏我寺宝塔?”法庵大师问。
“我只是在叫门……你这塔门那么容易坏吗?”血梅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天真无邪样。
“你?!”法庵一时语塞,但转既便笑了笑,“你是何方小妖,跑到这皇家寺庙来捣蛋,贫僧劝你快快离去。”
“是替我的宝剑来找故友的,他关在里面?!”
“你的宝剑?!”
血梅不再说话,“嗖”的一声越女剑出鞘,小沙尼以为血梅要动武,立刻挡在方丈前面。
但方丈大师法庵,亦不是凡人,眼可通灵,他看到了越女剑灵阿英。
“上古神剑到此,有何贵干?”
“大师既然能看到我,应知道,我们是为湛卢而来。”阿英回答说。
“又是为了湛卢,来这里讨要湛卢的人很多,不过湛卢早就言明,他早已厌世,遁入空门是他自己的意愿!”
“是么?可有其他剑灵前来?可有魔界王妃前来?”血梅却也不慌张,她早得水冰寒的嘱咐,知道湛卢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
“魔界王妃?”法庵心中有些吃惊,但不露声色。
“我是魔君重楼的侧妃——血族蝠妃”血梅同样不动声色,她见到法庵的眼睛睁大,打量了一下她。
“见不见你,要看湛卢自己的意思。”
“我不见湛卢,是越女剑灵要见湛卢,请您放她进去。”
“湛卢封闭了五觉,他听不到也看不见,是王妃要湛卢剑灵吗?”法庵主持不卑不亢地说。
“我已经有了越女剑,要湛卢干嘛?只是越女剑灵要见湛卢。”
主持不再说话,这不是他该拦该挡的事,湛卢既无主人又没有神级,隶属魔君管辖,当初湛卢随主人来到佛门,可他的主人了空大师已圆寂几百年了。佛门本是清净之地,可崇圣寺何曾清净过,光大理国君就有九位在此出家为僧!如今连魔界王妃都到了这儿,法庵心中苦笑,伸出右手,轻扣三声塔门,“吱”一声门响,门开了。要知道千寻塔之门,只有崇圣寺历代主持可以打开。
越女剑灵阿英一个飞身,进到佛塔的地宫之中,佛教重地,法度森严,要是一般的魔进到此处,恐怕灵力立刻就被禁锢住了,可剑灵不同于众魔更不是妖,即使到了寺庙法术并不受制。
湛卢剑悬在地宫正中,发出淡黄色的微光,似是在休眠。剑身很是特别:中间的剑脊是黑色玄铁,两侧剑刃却是亮银色,活脱像人的眼球,黑白分明!
越女剑灵呵呵一笑:“三界都快天翻地覆了,你倒自在!封闭了五觉,你以为可以避世了?剑灵受天地精华孕育,是让你睡觉的呀?!”
说着她取出六色彩珠,这是用承影、镯镂、七星龙渊、镜花水月和越女六位剑灵的灵力合铸而成,是水冰寒交代用来唤醒湛卢的。
“湛卢醒来,湛卢醒来,魔主召唤!”
“是谁?是谁?为什么要唤醒我?!”湛卢瞬间醒来,微弱的淡黄色光徒然变成了明艳的亮黄色,光韵强大,把整个地宫照的通明。他很是恼火,不想听,不想看,不愿想,厌弃了三界所有的一切,生死无味,唤醒他干嘛?!
“我是越女剑灵,奉魔界之主之命前来崇圣寺唤醒你!”
“魔界之主为何要召唤我?”湛卢的声音瓮声瓮气,与越女剑灵的清脆之音,形成鲜明对比。
“魔主说,佛法是用来渡苍生的,不是用来逃避的!”
“那又怎样,佛渡有缘人,我与魔界无缘!”
“那我管不了,我只管叫醒你!”
“哼,我可以再度封闭五觉。”
“那我可以再度用这六色彩珠叫醒你,你不嫌麻烦,我可以一遍一遍的叫醒你。”
“你……”湛卢有些气馁,他说不过这个同为剑灵的阿英。
“好吧,那你唤醒我,要我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呀,我和主人,只负责唤醒你呀……”阿英耸了耸肩,一副无辜样。
“……”湛卢气结。
“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说着越女剑灵就要飞身出地宫。
“慢着!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唤醒我,然后莫名其妙的走了?!”湛卢挡在越女剑前面不让她离去。
“怎么你还要和我动手吗?要知道是六大神剑剑灵一起唤醒的你,归心所向!咱们俩在这地宫之内交锋,你就不怕把这千寻塔给拆了?!”阿英伶牙俐齿,湛卢被说得哑口无言,稍微一迟疑,阿英便飞身出了塔。
“咣”的一声,大门又被从外面关上了。湛卢再次气结,也没办法,只好打坐修禅。
“湛卢已经唤醒了?”水冰寒问。
“是,魔主。可唤醒他却不带他回魔界,这是为何?”血梅不解的问。
“当初阿英成为剑灵,你成为阿英的主人可是自愿?”
“自愿!”
“自愿。”
血梅与阿英异口同声。
“那就是了,要湛卢为魔界效力,需他甘心情愿。”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就躲在这崇圣寺之内吗?”血梅又问。
“只有在水幕或寺庙、道观之内才能躲避天庭的监视,血梅,注意你的身份,不可独自离开寺院。”
“那湛卢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和我们回魔界?”
“时机未到!你们出去吧。”水冰寒不肯再多说,她现在的话是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沉思,不愿别人打扰。
血梅吐吐舌头,带着越女剑走了出去,她法术不高,佛法对她的灵力有所制约,索性便不用幻术。
一连三天,水冰寒没有任何行动,血梅每天都偷跑到寺门外的那条小街上,吃得肚皮滚圆才回来。她名义上的丈夫——重楼死了,她的爱人——水冰寒心死了,可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吃!只有吃才痛快!在这人间又不能吸血!想让水冰寒用她的血回到过去,找回重楼,可每次稍微一提,就被冰寒一顿骂。
“你今天吃了那么多仙人掌果,不会肚子疼吗?”阿英问
“你也吃点!”血梅不回答,却递给她一个果实。
“我是剑灵,不吃这些东西!”
“你也曾是凡人,尝尝怎么了?又没有什么坏处!”
“嗯……好吧。”
“我把这些紫色的带回去给水姐姐吃,白色的咱俩分了吧……还是紫色的仙人掌果好吃!”
“主人,你是吃货!”
“你找回炉重铸呢?!”
“只有魔主才能重铸我!”
“你猜魔主现在在干什么?”。
“……水姐姐变了,我越来越不懂她了,怎么知道她在做什么?!”说到这血梅黯然神伤。